我回来了。叶依奎轻声说道,声音低沉而温柔,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感。他凝视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,注意到她布满皱纹的手正微微颤抖着,指节因岁月的侵蚀而显得格外突出。
我知道。老妇人缓缓抬起头,平静地回应道。她的声音依然温和,却带着时光沉淀的沧桑。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银白的发丝上,映出一圈淡淡的光晕。她望着叶依奎那张同样刻满岁月痕迹的脸庞,仿佛看到了数十年前那个年轻人。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,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,为这重逢的寂静增添了几分凝重。
时间确实流逝得太久了。久到当年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少女如今已是满头银丝,久到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已经历了数十个春秋的枯荣。叶依奎的目光越过老妇人的肩膀,望向窗外随风飘落的树叶,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他记得她年轻时那双明亮的眼睛,记得她羞涩时泛红的脸颊,更记得自己临行前的承诺:等我完成这个任务,一定会回来娶你。如今任务早已完成,诺言也终于兑现,只是时光荏苒,物是人非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鬓角,不禁自问:现在的自己,究竟是叶依奎,还是当年的谢汉光?
展开剩余78%谢汉光,这个被尘封已久的本名,承载着太多历史的重量。他出生于1919年,那是一个风云激荡的年代。五四运动的浪潮席卷全国,新文化运动的号角响彻云霄。年轻的谢汉光在这样的大时代中成长,虽然家境不算富裕,但足够支持他接受良好的教育。在学堂里,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着《新青年》等进步刊物,思想逐渐觉醒。他常常在放学后与同学们热烈讨论国家前途,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。
1930年代末,勤奋好学的谢汉光以优异成绩考入广西大学农学院森林系。校园里郁郁葱葱的树木见证了他求学的日日夜夜。正是在这里,他系统接触了马克思主义理论,那些闪烁着真理光芒的著作让他如获至宝。每当夜深人静时,他总会在煤油灯下反复研读这些著作,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心得体会。他清楚地认识到,只有共产主义才能救中国,这个信念在他心中深深扎根。
1942年毕业后,谢汉光被分配到黔桂铁路柳州农场担任主任。那时正值抗战最艰苦的时期,白色恐怖笼罩着大后方。他亲眼目睹了许多地下党员被捕牺牲,内心深受触动。于是,他主动利用农场主任的身份,将受伤的情报人员安置在农场休养。记得有一次,他冒着大雨连夜将一位重伤的地下交通员背回农场,自己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。就这样,农场渐渐成为地下党的重要联络点,谢汉光也成了同志们最信任的老谢。
然而好景不长,随着来往人员增多,农场引起了敌人的注意。一个阴沉的早晨,谢汉光发现农场周围出现了可疑人员。他当机立断,立即组织同志们转移。在滂沱大雨中,他们翻山越岭,历经千辛万苦才抵达四川。在那里,党组织为谢汉光安排了教书的工作。站在讲台上,他不仅传授知识,更传播革命火种。他讲课生动有趣,常常用浅显的比喻讲解革命道理,深受学生爱戴。在他的影响下,许多年轻人走上了革命道路。
1945年抗战胜利的喜讯传来时,谢汉光和学生们一起上街游行庆祝。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沸腾的夜晚,满城的欢呼声和鞭炮声交织在一起。然而就在此时,一封来自台湾的邀请函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。他的恩师希望他能去台湾参与教育工作,为光复后的台湾建设贡献力量。经过深思熟虑,谢汉光决定接受邀请。
在香港转船时,他遇见了改变他一生的女子——曾秀萍。那是在一个雨后的傍晚,图书馆的阅览室里,他被这个认真读书的姑娘吸引。她聪慧的眼神和优雅的谈吐让谢汉光一见倾心。两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,相见恨晚。短短数月,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,最终在亲友的祝福下结为夫妻。
然而新婚燕尔才九天,组织就下达了新的任务。香港负责人苏惠深夜来访,希望谢汉光能利用赴台机会开展地下工作。月光下,谢汉光看着熟睡中的妻子,内心充满不舍。但革命事业高于一切,他毅然接受了任务。临行前,他为妻子安排了教书工作,狠心切断了联系。登船离港时,海风拂面,他望着渐行渐远的香港海岸线,在心中暗暗发誓:一定会活着回来。
在台湾,谢汉光化名叶依奎,与张伯哲等同志一起创办《光明报》。他们白天是温文尔雅的教师,夜晚则秘密印刷传单。记得有一次,他们在印刷时突然听到特务的脚步声,情急之下将印刷器材藏进地窖,才躲过一劫。就这样,他们在白色恐怖中坚持斗争,直到......
直到今天,他终于回到了爱人身边。阳光依旧,茶香依旧,只是当年的青丝已成白发。叶依奎——或者说谢汉光——轻轻握住老妇人颤抖的手,感受着岁月在掌心留下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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